瞿唐月

中天一片无情月,是我平生不悔心

Webo:一壶茶泡凉白开
可约稿,详情私信戳我。

【双黑】他的温柔是一张白纸

#是v爹地@路怒症晚期患者_V 的稿子!!

#前生虐后甜/梗概是正和中热恋的宰因为任务需要和中也分手而接近对家女高层,对方极警惕性而为真实没有告诉中也;

#太宰治刻意渐渐冷淡情感疏离,最后一pao里,所有无声的温柔和挽留都被差点忍不住坦白时发现的监听器毁灭,心神如死,两人宣告分手;

#而以告知真相为支撑的宰完成任务后,急迫的去找中也,两个人后续发展的事情。


可以接受的话》






        *他留给你的,永远是干干净净四四方方的这一叠,恍惚间的白昼魔法,眨眼指尖就飞出千纸鹤来。乘风腾云驾雾如逝,白露横霜花落无声,你问他要去哪里,他便只笑笑连头也不转,影子也吞没冰凉,


   回人间。




   

  1.


  恋爱或许是一场重感冒也说不准,他的爱和病毒在某种情况下旗鼓相当,都导致头晕目眩,呼吸困难,烧的意识模糊的瞬间仿佛濒/死的鱼掀开锅盖,生命体征顷刻错乱崩/盘。而真正要命的时刻是这一场大病初愈的时候,恍然梦醒,心脏里有什么东西仿佛和窗外萧瑟的落叶一同坠落枯萎,你只来得及看那枝头顷刻荒芜却动弹不得,任由理性将你撕/扯回冰凉寻常的平淡人生,

   

  夏天结束了。


   

  他在梦魇中发烧干咳,虚汗挣扎深陷泥潭。


  “怎么了?”枕边的女人拦住他的肩头,撒娇着蹭了蹭他的脖颈,唤作太宰治的人只觉喉/咙被谁攫住一般艰涩,困难的呼吸里全是发苦的味道,难以操纵的眼眶堪堪而湿。窗外凌晨的月光尚好,泼洒却凉的过分,他沉默不语,悄悄抹去那一点的水痕,转头的目光在女人光滑而白卝皙的脖颈停留。与涂抹的奶油般的月光不同,那目光烫得惊人,太宰治几乎控卝制不住自己的想要用自己缠满绷带伤痕累累的手,狠狠的掐断颈椎连带着气管的纤细脖颈,直到咽气翻出白眼,直到滞涩的血管留下狰狞的淤青,宣告罪有应得的死亡。


   可他最后什么也没做,极度理智的声音克制了无声的发卝泄反卝抗欲,只叹息低头在那肩膀草草的吻了一下。女人不肯罢休还要缠着他闹,揽着他的脖子依偎进怀里。


   “怎么啦,治做噩梦了吗?”她轻笑,一贯过分的香水味残留让太宰治强忍着不去皱眉,他例行公事似的揉了揉她的发顶示意快去睡觉,固涩的雨水锈迹斑斑,他竭尽全力选择了听起来最轻巧的措辞,


   “没事,只是我,”


   局促奔涌,声带滞涩如年久失修的管道,忽而失掉了说下去的勇气,他扯出个笑,


  “只是我可能要好好的重感冒一场了,”


  

  一如死/亡。




  

  

  2.


  太宰治的/吻/技很好,曾经最有发言权的中原中也如是评价,仿佛陷入柔/和的棉花糖,甜暖的糖浆裹/挟轻柔又温暖的纠缠,深情如此连同心都融化在一个/吻里,好像爱一生一世也不太难,经历各种血雨腥风曲折泥泞也不太难,穿越生死爱恨的永远真挚也不太难的样子,


  如此郑重又颇具欺/骗性的忠贞不渝。


  少年人一个眼神便可骗过天下,每个在咖啡厅遇到他的姑娘都不可置疑的觉得自己是被充分爱着的,搅动醇香瓷杯,幸福,轻/盈,泡沫升华。从未质疑对方竭尽真诚的衷心表白,当初不假思索的投入搭档炙/热怀抱的中原中也放下咖啡杯,长长的睫毛低头抹下浓重的阴影,一张白纸在阳光下被烘烤出焦味,又一个人留下卡布奇诺退潮剩在杯壁的泡沫,像爱过海浪又被丢弃在浪花里的星星。


  两位权谋纵横的年轻黑卝手党的一天像这样开始。


  黏糊糊的温柔的/吻/落在额头,然后是眼睑,然后妥妥印在唇边,暖烘烘的一天从赖床阻碍搭档起床的早晨开始,他们交换一个腻/歪的早安/吻,直到闹铃不厌其烦的再三提醒才分开。


  “早安,中也。”



  

  早安,中原中也猛然睁开双眼,除此之外空无一人的房间显得太过寂静,他难改习惯的在旁边空出的另一半床又扑了个空。他养的小橘猫湿卝漉卝漉的舔卝了舔卝他的手,亲切讨好的蹭/蹭他的腿,意识和现实海潮一般的奔涌而来扑打得他只得清醒,中原中也轻哼一声顶着宿醉的疼痛大脑艰难起身,冰得发凉的马克杯缄默不语,谁绝望又克制的声音没忍住的提醒他,


  对了,我们已经分手了,抱歉我又忘了。


  

       他失/魂落魄的凭空呢喃,


       早安,太宰。



  

  “早。”


  太宰治配合的贴了贴赖在他身上女人的脸,飞快的回应了一下她撒娇般的早安/吻。两个人没有坐在对面,深陷爱情的女人贴着黑卝手党直接坐在他旁边,一片土司被吃的缠卝绵悱恻荡气回肠,太宰治笑得打了一个早餐奶味道的嗝。


  “你该去上班啦,首领大人,”尽心尽力的帮女人画好口红,他后退一步细心打量自己的杰作,随后绅士体贴的帮她打开门,气场霸道艳压群芳的精致女人难分难舍的嗔怪,“我明天就调你当我的贴身干/部,港黑工作有什么好的,还不如来我这里多陪陪我,还能帮我打理。”


  “那自然,可以的话当然要天天一起啦。不过现在呢,女王大人马上要迟到啦。”太宰治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强撑着关上了门,送走了清脆的高跟鞋声,他只脱力的靠着门背,脸上的表情瞬间被僵硬的滞后苦涩替换。他闭上眼睛不去思考,刺鼻的玫瑰花香还在房间里阴魂不散,逼他回忆,逼他一遍遍重复放映他的所作所为。



  他自S的冲动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强烈。



  

  应该好好吃午饭的,他皱起眉头无奈的望着又死性不改在沙发里嚼蟹肉罐头的家伙,对方则是一脸无辜又期待的眨眨眼睛。“中也———中也我想……”“行了行了我知道!我做!我做好了吧?”他飞速的打断了搞事精试图撒娇的粘腻嗓音,向来满腹阴谋冷酷镇定的干部在自家搭档面前一向幼稚得一塌糊涂,被顺手揽过腰卝肢,毛茸茸的黑发脑袋像大型犬讨好的蹭/,他只能无可奈何的示意螃蟹火锅一会就好,一个响亮的/吻起身干脆的印在脸颊,


  “啾,中也最好了!”



  

  

  “中原先生?”


  “中原先生?那个……您先把手边的工作放一放吧,不吃东西顶不住的。”


  刻意安排的铺天盖地的工作填满了他害怕胡思乱想的大脑,他只觉得眼前浑噩一片,不禁伸手揉了揉睛明穴,相比混乱爆/破的大脑,胃已经麻木到失去饥饿感知的刺动了。他抬头打发了忧心忡忡的下属,只随意的打开了一罐啤酒。


  他不喜欢这个牌子,他不喜欢这个味道,不喜欢生活一团糟的破碎挣扎,不喜欢这样颓废自暴自弃崩溃强撑的自己,不喜欢被剥夺氧气连呼吸都是奢望带着胸口闷闷的疼的感觉,他不喜欢谎话连天的真心刀疤,他不喜欢要命的爱情,


  他恨透了,他真的恨透了。


  于是他定了定神,抬头干脆的一饮而尽。


  干杯。

  


  

  “干杯!”


  “我特意找的人从罗曼尼带回来的葡萄酒,我记得你好像很喜欢?”清脆的碰杯,特意穿了低胸衣礼服的女人笑容可掬的抿了一口酒红的流体,一身西装的黑卝手党显得精神而英俊,清冷拔群气质截然相反的,是男人温柔似水的眼眸。“啊是,难得你费心了。”他一闪而过的阴翳被精准捕捉,酒杯反射的流光溢彩,有蓝鲸穿肠掏而过。


  “我记得你以前的那个搭档也很喜欢红酒?”她眯起眼睛又抿了一口。


  太宰治的脊背微微一僵。


  “谁知道呢,”他轻蔑的嗤笑,转而凝聚目光支起下巴细细打量,“真美,像浸透在月亮里的红玫瑰,这条裙子是专门穿给我看的吗?”


  成功让有所戒备的人直接脸颊一红。


  

  酒精可以让人麻痹所有直觉,视觉神经幻化成一摊黢黑的烂泥,味觉神经迟钝而恍惚。向来千杯不倒的太宰治难得的吐了,他把自己锁在酒店的厕所,仿佛要把五/脏/六/腑/连同呐喊咆哮的绝望神经一同吐个干净,难受的像一团火从内而外烧灼而糊烂透顶。


  “酒精中毒是最逊的自S方式。”他曾经的爱人夺下他的杯子。


  他毫不客气的回击,“那是对你,中也的酒量也好意思来说我。”


  他见过无数次醉的不成样子的一汪清蓝,却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束手无策。太宰治假装漫不经心的瞥着不远处烂醉的小个子不停的举杯,心里揪成一团。


  三个月前,森先生来找过他。


  “对家组织的女首领曾经透露过很喜欢你的意思,虽然他们的势力已经严重威胁港黑,但是当家的实在过于谨慎,只能从内部打入瓦解,所以,要做的真/实到可以让多疑的那家伙也相信。我知道你和中也君正在热恋期,这件事情不要让他知道,先慢慢的,离开他,之后获取对方首领的信任并接/近她让她爱上你,再往后的事情你自己清楚。”


  辛苦了。


  从那天之后,太宰治每天回来身上都会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女人香水味,中原中也一开始只会主动粘着他的时候耸耸鼻子揶揄他,他也只胡乱的搪塞过去。太宰治嘴坏是一向出了名的,搭档永远只能气急败坏却吵不过他,吻/有多甜言语就有多刻薄,他们在一起之后太宰治玩笑归玩笑,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伤人的重话。


  他开始彻夜失眠,中原中也的胳膊还亲卝昵的揽着他睡的正香,他只能在被卝迫思索什么时机空隙把那些伤人的话看似无意里漫不经心的放出来,阴/谋家只能每夜偷偷吻过枕边人尚未染上悲伤的眉眼,


  后来他所不知道的,卧榻的另一个人从某一天起,被他身上刺鼻的女人脂粉味熏得同样冰凉的清醒绝望,折磨得心头几不能眠。黑夜里,两个人沉默不语背对背的共同失眠,一直到太阳升起来,一直到有一方先说早安。

  



  “我这世上最信任他,最最相信他,最最爱他。”


  

  有什么东西悄悄发酵变质,斗转星移。


  

  

  已经不记得多少次,看着他最爱的那个人眼神一点一点冷下来的模样所带来的刺痛感,也不记得多少次,借酒消愁看着那个橘发蓝眸的女卝郎差点以为是中原而没忍住想抱上去的冲动。今天的酒喝的不尽兴,气氛一度十分惨淡,而对家的女首领不依不饶的非说要带他去喜欢的酒吧喝最喜欢的鸡尾酒。太宰治刚坐好端着酒抿了一口,就立即发现不远处喝的烂醉趴在桌子上的熟悉身影。


  于是他立马反应过来,这是对方精心安排的一场试探和测试,警惕心并没有放下并不认为他们真的分手,女人不肯放过太宰治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可后者依旧隐藏的很好,继续和她谈笑风生。


  中也身边多了个陌生的人影。


  那家伙一开始还是小心的试探,后来发现中原中也醉了而胆子逐渐变大,指尖一路滑落停留在腰间,暧/昧而不怀好意的抚mo。


  太宰治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狠狠的攥紧了拳头。


  “那边的是你以前的老情人吧,不管管吗?”喝酒的女人看向他,他依旧竭力保持着冷酷而不动声色的模样,“和我没关系吧,那是他咎由自取为什么要我管啊。”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卝抖。


  那个陌生人搀着醉酒的中原中也准备离开,女人意味深长的瞥了太宰治一眼,桌下的拳头快攥出卝血来,一字一句都成奢望,万般憎恨和愤怒焦急都化作胶水堵在喉咙。到了门口,中原中也像是终于醒了酒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干脆利落的将人一脚踹出了门,伴随着玻璃狠狠跟着应声粉碎。他转头正对上太宰治茫然而颤卝抖的瞳孔,一闪震惊而绝望的神色而过,取代的是再无可解释的强卝硬,中原中也自己拖着外套步履蹒跚的从玻璃碎片中迈出去,决绝得连头都没回。


  

       我去下厕所,一口气喝下数十杯的他突然开口。

  


      他抱着马桶吐的天昏地暗,连带模糊的眼泪和撕心裂肺的颤抖,手机振动,下属发来“已按照吩咐将刚才的家伙连带家人一同处理干净”的信息,太宰治靠着门板低沉不语。


  支撑着起立,他对着镜子重新整理着装,里面的人陌生到几乎无法认出,谋杀犯醉酒的狼狈一点点飘过去,脑中熟悉的声音如酒倾泻,



  

  “我讨厌这条领带的颜色,混卝蛋太宰别让我再看到它,和发霉的面包一个模样。”


  “成啊,那今天晚上就用它蒙住你的眼睛。”


  

  

  走吧,耳边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应声突然开门,温柔而寒凉的眼神正对上门口等待他的女人,黑卝手党天下第一的干卝部依旧衣冠楚楚整齐而有礼,笑着低头吻过了递过来的手。

  



  

  3.


  这场荒唐又热烈的感情从一场情/事宣告结束。


  床边人一边说着“最后做一次完了互不相欠就赶紧给我滚,我不想再看见你了”,一边却是认真的把一条皮筋扎的马尾松开,从少年一路而来长长而显得更成熟的发丝披在肩头,他悲伤又温柔的笑了笑,面朝着他将衣物一件件清除,仿佛进行什么神圣的仪式,而他是牺牲掉的祭品,全然无碍的向另一个人展现他的身卝体。


  “到这里来,太宰。”他轻声唤他,睫毛像挂着露水的葡萄藤,一碰就颤卝抖着掉下结晶。


  没有一贯的倔强和争强好胜,他们哪怕在床卝上也总是不服输的,他心高气傲的搭档秉持着骄傲却仍能安心的委身于他,可和今天不同,现在所有真实的触/感不同,太宰治能明显的感觉到,那个从少年时起就永远不肯低头,永远炙热骄傲的中原中也,正以极度温柔的姿态挽留他,正小心翼翼的明知不可能改变,却依旧竭尽全力的放低姿态最后挽留他,讨好他,像个面对生气的大人呼吸都小心翼翼的乖卝巧孩童,咬紧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试探的望着你,


  我做错什么了你可以告诉我吗?


  为什么呢,为什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中原中也的眼眸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柔和又悲伤,他随手将发卝丝别到耳后,而后在太宰治震卝惊到瞳孔开裂的目光里,俯首张/口接/纳住太宰治。


  “!!!中也,别……”


  那是中原中也所一直不喜欢的,抗拒的,从不肯尝试的形式,而对方被异/物/感和压卝迫/感/所促皱起眉头,仍旧努力试图/含/的更深,艰难的忍下喉卝咙撑开的想吐感觉而一次又一次的/吞/吐,太宰治感觉到有什么发/烫的东西掉落在柱/体,而后发觉那是中原中也的眼泪。


  太宰治的吼叫几乎快要失控的溢出喉卝咙,他控卝制不住的大力握住对方的肩膀,心口硬生生被搅成碎片的疼痛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没有啊,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我没有不爱你没有变心没有厌倦,这一切都他卝妈是扯淡!!都是谋划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啊,中也你看看我,你再好好看看我,我还是那个,我还是……


  在他几乎要脱口出真相的瞬间,床头什么东西细小的光芒冷酷的剥夺了他的注意,太宰治几乎瞬间就认出来了,那是便携式窃/听器,数量不一,来自他的老东家,以及他的目标对象的敌家,临门的话语被硬生生卡在喉卝咙,他只能张着嘴愣在原地却发不出丝毫声音,像个彻头彻尾的傻/瓜,一个巧舌如簧的哑巴。

  

  可他还是要说出来,宁愿现在割/掉舌头撕/破喉咙也不肯开口的话,就那样在破罐子破摔的,舌尖抵住上颚,嘴唇短暂的碰卝触又迅速离开,发出了一个他自己都感觉不属于他声带的音,朝着他最爱的心上人扣响了枪决的扳机,



  “分手吧。”



  

  七年里,这张纸反反复复被撕卝裂揉碎成巨大的泡影,各色浓墨重彩交织重叠逼仄虹膜,呛得几乎像喧宾夺主的调味料,品尝不到食材本身的味道而一脸茫然麻木的放下碗筷。中原中也僵硬似铁,麻木如冰柜里久年失融的三文鱼,那样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颤卝抖里强撑的倔强,有什么东西摔到地上,从指尖漏过,太宰治却没能接住,清脆震响,目之所及均被凛冽的割伤,


  碎掉了。


   

  他可以深谙世故,心狠手辣,权谋周旋,八面玲珑,背刺是一次,叛逃又是一次,这样的少年人一路踏过尔虞我诈的狰狞花丛,每天在刀尖死亡边缘游走,成长为冷静沉稳的大人。他不会轻易相信承诺和契约,也会提前思考代价和利益权衡,他再不像以前那样天真无邪不知世事,你是他唯一的任性和影子,他早已经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责任的代名词。


   

  即使是这样,他面对你的亲卝吻还是会下意识的闭起双眼,虔诚到不管接下来的话有多伤人多恶劣多刺耳。他向来不擅长拒绝,少年人的瞳孔永远燃卝烧着火的影子,你向来爱看他跃动的身影和那火苗忽闪的颜色,


  而这火是你亲手浇灭的。


  太宰治目睹了这具名叫中原中也的复杂情感集合体在这一刻崩塌粉碎开来,掉在地上摔得四散崩裂,渣滓都殒身于尘埃难觅踪影。

   


  “他说好。”


  “我说结束吧,他说好。”


  “你听见了吗?满意了吗?!终于满意了吗?!!”



  

  太宰治不知这句话是心里吼给森鸥外听的,还是自己对自己的逼问。深蓝的星空波澜卷起疯狂的海啸,最终归于平静化为一滩死水,沉寂如死不再有任何波澜,所有的狂卝妄张扬和被爱的有恃无恐即日被枪卝杀,行刑人无声的咆哮差点掉下眼泪,世间新增的行尸走肉徒步茫茫荒原,谋/杀犯绝望中自我处/刑。

   

   黑发的少年曾耀武扬威的讲,一边骄傲的抿起嘴角,这世界上我最了解他,最最了解他,如同饲主通过透/明的玻璃观察游/动的金鱼,傻乎乎的脑壳和漂亮的尾鳍也一目了然。中原中也这个人非常好懂,搭档如是说,他的情绪都淋漓尽致的写在脸上,画在眉眼,倾在瞳孔,回头一个眼神就知道狗狗在想什么。“为什么啊,”太宰治笑眯眯的抢过他的果汁大大吸了一口,得了便宜还要逗他,“为什么中也这么好懂呢,还是因为主人太了解狗狗了呢?”当时的少年转过头抓起领子想揍人,对上眼神却突然一时语塞,

  


  因为他对你永远是一张白纸,这是他经久不变的温柔。

   

  而他将他这一张白纸,连同所有的可能性和笔,都曾一起交付于你。

   


     他本质上和你第一次相遇的那个少年,没什么区别,和每一次将你从冰凉的河水中打捞起来的少年人,分毫不差,依然是那个可以为你上刀山下火海颠卝覆地狱的存在,用留白的模糊无声的包容。若你沉沦梦魇,深陷无边黑夜泥沼无法自拔,他便如此唤你,用最简单的信念和执着,只是因为是你,仅此而已。盗汗的泥潭狰狞中,有一只手坚定的拉住你的手腕将你带起,阳光的过分曝光的耀眼,和天空一个颜色的眼睛里映出你自己的表情,


  

  风很大,有人却在耳边呢喃着什么,

   

  “再见吧。”

  


  

  

  中也,他撒娇的吵嚷,我的纸飞机飞远了,帮我拿回来好吗?

  

  中也,中也?

  

  飞不回来了,你知道的,纸飞机就是那种东西,在某次孤注一掷后,在把白纸用折叠褶皱的疼痛交换而变成的飞机只能亲卝吻一次天际线,当所有的勇气用完之后,就再也找不到那条线了。

  


  回过神来才发觉指尖接住的全是冰的发凉的眼泪,来源于融化的深井雪山,湛蓝的镜湖不去看他,几乎快将自己的嘴唇咬出卝血。太宰治还是没忍住,轻轻卝吻上他的眼睛,对方顺从的闭合起来。


  “很疼吗?”他温柔的轻声问。


  “是啊,”中原中也的声线里懒散而沙哑,“疼得快要死了,不过也无所谓,反正就这一次了,就这样吧。”


  他知道他问的是情/事,他也知道另一个人回答了别的意义。


  两个人默契的再没有交谈,巨大的黑夜中只剩下本能的交#和和喘/息,中原中也狠狠的把着身上人的胳膊,对方则已更大的力道顶回去,铺天盖地的决绝和发卝泄,又或是汹涌占有和留恋,太宰治狠狠咬在他肩膀,固执的反复舔shì那个深得快出卝血的痕迹,被中原中也揽着脖子又深深接卝吻,黑暗里不知道是谁的喘/息又带着眼泪,又或者是粘卝稠的体/卝液。他们激/烈得像是他们第一次做这种事,还处在急迫的渴望将对方打上自己的烙印的状态,略显生涩和笨拙,却热烈得像是要把对方生吞活剥,确认对方每一寸都属于自己,每一次心跳都不肯放过。


  而现在多半是谁最后沉默的执着,再怎么用力的拥抱却只能感受到一片虚无,只能感觉离得太远的心按着也太远太远,用卝力吻着也还是太远太远,太宰治最后猛然加速,在中原中也放声尖卝叫中全部交代在了对方里,花/白奔涌的同时,大脑也在极致中一片空白雪崩,只剩下同样还未平息的喘/息,刚才残留的体温还在烧灼。


  太宰治低头望着他,平躺着的中原中也胸膛上下起伏,眼神一动不动的望向天花板,像是破碎了的提线木偶,原本一汪灵动的清蓝此时化为一滩死水,再没有流动和生机,滞涩凝固而灰暗麻木。



  这个人就像死了一样。



  他差点忍不住失声就唤中也的名字,像他千百次所做过的一样,太宰治失控的颤卝抖声线带着慌张又近乎哭腔,几乎忍不住脱口而出的措辞被一句冷酷直接的话生生堵了回去,


  “如你所愿。”



  他最后偏过头闭上眼再不愿睁开,哪怕直到日出醒来只剩他一人伴一空房,恍惚一场梦的半夜惊醒心悸身边再没有温度。模糊中他感觉有什么凉凉的从眼眶不可控的吻过他的鼻梁,然后毫不留恋的划过脸庞,安静的可以听清枕巾被浸卝湿的声音。

  


  他的爱情,死亡于发霉味道J液遍布的床榻。




  

  4.

  

   一年之后再次站在中原中也的门口,当事人心里像是决堤透过的海啸,虽然之后每天都会深更半夜来到那个人窗前,一直等到凌晨看着灯熄灭才留连着踱步回去,寒风暴雪从不间隙,那盏灯就像告诉中原真相的执念,支撑着他咬牙一步步完成任务,直到从此宣布港口黑卝手党的最大敌人再不复存在,一具不知出于什么心情粉碎到甚至无法辨认物种的尸体被扔在大街被车辆任意碾过,他才迫不及待的奔跑起来,


  而真正站在门口的心情确实是不一样的。


  对过去空白阶段的信息一无所知的,担心那恨那爱的,新的替代者的,太宰治踌躇着按不下去门铃,一转头所和拖着行李箱正从机场回来的中原中也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


         意外的神色在再也不能更熟悉的眉眼展现,而更意外的神色出现在了太宰治的脸上,一瞬有什么深刻的伤疤又狠狠被撕碎,他惊讶到丧失了表达的能力,


  中原中也剪短了头发。


  那是遇见他之前,在他还不知太宰治,不知情爱不知背叛,不晓得眼泪疼痛心碎时候的短发,被成熟气息收敛的象征缠卝绵的发尾被卝干净利落的割断,变成他所不熟悉的,不记得的模样。


  “中也!”太宰治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目的,急急忙忙的开口解释,“当时那是任务要求!我不是真的想和你分手!只是任务它……”


  没有料想中的臭脸,没有预计的暴跳如雷,不太熟悉模样的中原中也只是很平静冷淡理智到让人心寒,他扫了一眼模样狼狈慌里慌张的人,只是淡淡的回复,


  “不好意思,请您让开,我要回家。不管到底如何,对于我来说,那就是真的已经结束了,抱歉,麻烦让个道。”

  

        

          太宰治直直僵在原地。



  一直支撑他的什么东西好像开始碎了,好像那东西一开始就是碎的,只是他没察觉,强行拼凑的塑像精准的选择了撑到这样一个时刻,然后干脆的开/裂,连带着他运送血液的组卝织器官,炸掉了。


  

  不过乖乖听话简单放弃向来也不是他的风格就是了。


  

  太宰治一咬牙,


  “中也,你记得吗?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那次过生日时候我一直在气你,然后你就许愿说混卝蛋太宰要是敢骗/我就出去绕着横滨luo奔一圈。”


  他伸手在风雪里果断的解卝开外套,然后是皮卝带,


  “我知道,用感情当作完成任务的筹码非常恶心,而且我也做了很多非常过分的事情伤害你,我一直在骗你,也在骗我自己,可我无法骗我说服自己不去爱你,不去厚着脸皮再来到这里再看到你。所以,”


  他深吸了一口气,单薄的身卝体在寒风中下意识微微颤卝抖,而后坚定的目光一如他当初单膝下跪的冲动一般,


  “我也不知道按我这样的混卝蛋应该跑几圈了,那就一直这样下去,看我的体力能支撑到多久吧。”


        中原中也颤卝抖的瞳孔看着他在风雪里一件件把围巾,大衣,帽子,外裤清下扔在地上,周围人诧异目光越来越多,他制止的嗓音在喉卝咙里起了又咽,咕噜噜冒泡又狠狠咽下。


  “请便,关我屁事。”


  “中也。”太宰治看着他,整个世界的雪花都掉下来,丝毫没有任何尴尬和不堪的神色,他顶着冰天雪地的刺骨寒风和围着越来越多人的目光,就势就要脱掉最后一件内ku准备开跑。


  

  一片安静的沉默最终被什么歇斯底里点燃。



   “太宰治你他卝妈有病别带着我一起丢人!!进屋给我把嘴闭上!多说一句话我就给你把那家伙剁了扔出去!”

  

  太宰治在众目睽睽之下捡起自己的衣服打了一个寒战,看着某人气到发红的可爱耳朵踹开了自家房门,


  他就知道,他总是不忍心的。



  

  

  他的房间一如既往的保持着惯有的作风和气息,一进门当初他们共同养着的那只橘猫就兴高采烈的喵喵着过来蹭中原中也的腿,后者揉了揉可爱的小脑袋之后先去安置行李,太宰治亲切的也想伸手摸卝摸好久不见的小家伙,却被恶狠狠的弓起背凶并直接狠狠咬了一口。


  猫牙刺进皮肤的瞬间让他清/醒,他的身份已经是客人了,并且是向来没有人欢迎的,除名的不速之客。


  “穿上衣服,然后滚出去。”中原中也只安置着行李,回头看也不看他,太宰治不知怎么开口的窘迫只得停在原地,看出去很久刚回来的中原中也把行李箱打开,一点一点往出搬。那一叠是他平时爱穿的衣服,围巾是前几年圣诞节一起买的,然后是捎回来的他一向喜欢牌子的红酒,接着是几本消遣的随身读物,法国文学里地位昭著的沉浸小说,缓解颈椎酸痛的条枕,洗漱用卝品,意大利的精装赞美诗集,还有一个方形的相框,里面是一片模糊的痕迹,虽然房子的主人似乎防止被看到一般动作很快,但是还是被眼尖的太宰治认了出来,


  那是之前在争吵中撕碎了的,他们唯一的合照。


  “中也。”一直沉默的人突然开口,对方没有理他,还在收拾着东西,仿佛无人存在,


  “中也,”他又叫了一声,依旧没有得到回应,他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脸颊划过浅浅的痕迹,于是他竭尽所能,用他最温柔的语气,小心翼翼的,轻轻的唤出那几个再熟悉不过的陌生又艰涩的字眼,



  

  “小蛞蝓。”

  



  中原中也的动作僵在原地,所有的动作再举不能,颠卝倒卝黑卝白的世界停滞流动,豁然冲开了一个决堤的温熟的口,所有曾经压抑的情愫爱恨过往都顺着血液争先恐后的奔向大脑,他无意识的回头看着站立的人,茫然的眨了眨眼,有什么划破空气,嘀嗒的掉在地上。

  




  

  5.


          失而复得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反而更让人直白和大胆,矛盾如冰卝火。


  再做时太宰治总喜欢虔诚的/吻/过中原中也的发尾,他不知磨着对方多久终于答应留长的发尾在他指尖柔和的划过,然后是额头,然后是眼睛,最后印上唇,像是一场赎罪和仪式。太宰治坚持的抗/拒再不让中也情爱里做那样的事情,他反复亲卝吻的,是不只一个人的伤疤。中原中也每每也会夜半惊醒,太宰治就用卝力把他搂/进怀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他自己在这里不会离开,直到怀里的人像受惊的小动物又舒缓着睡去。


  他不敢再想这样的人在自己不在的时候经历过多少次这样枕边无人的梦魇,一向清稳的太宰治开始有卝意的频繁肢卝体接卝触,用数不清的拥卝抱和亲卝吻一遍又一遍的给另一个人疗伤。他害怕看到中原中也发愣,害怕看到他迷茫的眼神和悲伤又温和的神色,每次又想起过去的时候便是他呼吸暂停张皇无措的瞬间,紧张到心脏结冰,太宰治望着怀里的人低眉不语,只举着那张唯一又被撕毁的合照,用平静到让人心疼的声线问他,低着头又像是问自己的喃喃自语,


  “那个时候,一定非要弄坏这个吗。”


  句尾轻得让人抓握不住,太宰治没法回答,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道歉,身后抱着的身影安静沉默到一同融化在夕阳里。白纸,揉/皱了裂/纹再生铺平粘贴,还是一样的洁净完整,有些痕迹却是无法抹平,注定无法收场。


  太宰治用了很久的时间让中原中也原谅并重新接纳他,又用了很久的时间将两个人一同抛出那段时光和记忆,中原中也总是不自觉的在笑得很开心的时候闪过一瞬的悲伤,又或者是经常因为想起过去而发愣。而有些人预计投入所有的余生慢慢陪爱人疗伤,在恍惚不确定真卝实性的世界里一把将对方拉出,再也不放开他的手,而是坚定的重复,


  

  有我在。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真的,我当时……”太宰治看着对面那双微波的深蓝,突然失去了解释的勇气,而那个人最终还是决定踏过伤疤,十指相扣一如少年时的初见,略变的是成熟的模样和飘扬的发尾,不变的羁绊久经曲折挣扎又回到原点,不管何时当你突然唤他的名字,他抬眼看你仍旧没有任何防备,就那样直接又干净的撞进眼里,

  


  因为他对你永远是一张白纸,这是他经久不变的温柔。



  他本质上和你第一次相遇的那个少年,没什么区别,和每一次将你从冰凉的河水中打捞起来的少年人,分毫不差。你追逐着恍然若失的梦而血肉模糊,失而复得的惶恐担忧中,有一只手坚定的拉住你的手腕将你带起,阳光的过分曝光的耀眼,和天空一个颜色的眼睛里映出你自己的表情,



  痕迹累累的叠印,指尖的温柔依然在不知所措的纯白保留,折叠纷然,千纸鹤惶惶然又飞出来,伤疤里的枝条又伸展开来,春天猛然苏醒,



  

  他轻声的说,


  

  “回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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